龙脉这种财产问题,需要一本《民法典》才能划定好各方的利益范围。而现在的江南恰恰就是产权混乱的重灾区。
“头儿你是不是觉得他太可气了?”邵纲在后头问道。
“不不,他没看出来。只是你伪装的身份,已经够大了。”
“瞎讲,我每天还自己去买发糕吃呢。”
“是这样吗?”
“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是个刑部小官,他这是干嘛?”
锦衣卫一早就在婺源安插了下来,而且不是秘密行动,而是挂牌工作。在朱由检走了之后,邵纲派了一小队锦衣卫来这里监督婺源的石灰采掘,以免再弄出上次那样的大骚乱。
“我这次可是来微服私访的。”
第1868章大老爷
“尴尬不?”克里斯蒂娜的嘴角疯狂上扬。
“大老爷慢走~大老爷下次还来啊~”汪长盛千恩万谢地把朱由检送出了门——朱由检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谢个什么。他一没给钱而没给权,自己伪装的身份也就是一个小官。这汪长盛,敬从何来?
锦衣卫的衙署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婺源县内,所有人都知道朝廷盯着这里。一直以来,婺源这边的锦衣卫也没有什么大动静网上汇报,这里的哨戒等级也就越来越低。
“您眼中的‘微服’,和旁人眼里头的微服不是一回事。”
这里的士绅像狐狸一样狡猾,这里的乡民像鼹鼠一样刁钻。士绅的顶上是官官相护,乡民的背后则是十万大山。官逼民,民则反。民逼官,满朝公卿一片哗然。
他们安顿下来后天色已经黑了,但时间不等人,邵纲趁着夜色便开始了行动。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邵纲挠了挠头:“其实头儿啊,你好像站得太高看得太远了。刑部最小的执事官也是各清吏司的主事,正六品。婺源知县,正七品。您觉得刑部不算一回事,其实钟灵街上随便拉出来一个搬卷宗的,他多半都比知县还大。”
这次朱由检来微服私访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查清江南土地的产权情况,这直接
“我想想。”朱由检抱着双臂来回踱步。他的时间很紧,这些个事情又太琐碎,他不好每一样都解决。
综合看来,解决贱籍的问题最为直截了当,但这是一记直球,容易猜到满朝公卿的尾巴。
朱由检可没有什么王霸之气。这里的情况复杂至极,不可能他来这里转悠一圈就能解决问题。
“本来呢,你就只是要查一下石灰和贱籍。现在多了一样卖小孩。虽然三样很杂,但其实都是地主和农民之间的冲突。所以你解决了一样,其他两样也就迎刃而解了。”
“因为我看你从头到尾都在掩盖身份,可这姓汪的一直把你当佛一样供着。”
“咳咳...”朱由检清了清嗓子,“我好像,确实不怎么体察民情。不过无所谓啦~我又不是县官,干嘛管那么多。反正这次就装装样子,调研完咱么就撤。诶,克里斯,要查什么问题来着?”
当日夜,朱由检便到了婺源县城,随后拿着公文在驿馆安顿下来。
“是这样的。”
仔细想来,朱由检还是决定调查一下卖小孩的事。其他两样得让汪长盛先把水给搅混,然后他再去调查调查。
龙脉这事往大了说,它在封建时代就没办法解决,因为法制不健全。
“所以报恩寺门口那卖发糕的能吹一辈子。”
只要把卖小孩这种人伦惨剧查清楚,把其中的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地记下来,这就能在满朝公卿哗然一片。毕竟虽然人**易是正常的,但这种大规模卖儿鬻女发生在朱老夫子的故里,这简直是在打士绅们的脸。
这倒是方便朱由检进行行动。若是驿馆的工作人员来回走动,这反而让他不好行动。而且现在的驿馆彻夜收发电报,他也不用担心半夜活动会搞出什么乱子。
“...”朱由检看了看天。今天天气真好,阳光一点都不刺眼。啊~白云朵朵,清风习习。好一派...
几个月前,邵纲派了贾队长来这里办差,因为接下来要干的都是些细活——朱由检早就有言在先,婺源的龙脉哪怕闹到宣统年都处理不干净。
驿馆现在是电报局,里头的“铺兵”忙得不可开交。他们没时间管朱由检了,只是给他们一行人准备了房间。
“不是,我只是听说又有人在龙脉上采石灰,照理说是该闹的,可全县上下都闭了口——您还看,这可不就是有京里头的大人物才掺和?”
这么一说,那就只剩一下一条路了,那就是卖小孩。
至于石灰,这事情朱由检上回就管了一次。管了之后他才发现,婺源的石灰案跟猪大肠似的——拎起来一大挂,放下去一大坨。若是深究起来,南直有一大半的人都和这案子有关。虽说看起来就是一山石灰,但这打击面恐怕比废除贱籍还要广。
朱由检纳闷道:“他这是干嘛?他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