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并不是镇守一方的将军，也不是德高望重的族长，而是一个满怀着对自己缺席了女儿六年的人生的歉疚的父亲。
自己……自己怎么能忍心，亲手击碎一个小女孩美丽的梦境。
弗朗西斯当然不会怀疑他的部下，他也能从卡莲的话里推断出他想要的信息。
但米莎的一席话提醒了他，也是他突然变脸赶走米莎的原因。
但是他现在心乱如麻。
六年前下落不明的女儿，今天突然有了消息，无论是真是假，弗朗西斯都应该大喜过望才对。
“克里斯提娜……我怎么才能面对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弗朗西斯的语气中有一丝颤抖，“现在，出去，让我安静一下。”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卡莲解释村子里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卡莲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临走之前，她回过头对弗朗西斯说：“卡斯兰娜阁下，我知道无论如何，您都要面对事实，我会和卡莲在会客厅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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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怎么能跟她说，那个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为她换取几乎不可能的一线生机的女人，跟她其实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说起来很可笑吧，门的外面可能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但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她的父亲，自己甚至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自己的骨肉。
“不好意思，我刚才和你妈妈有些事要谈，所以耽搁了些时间，”弗朗西斯微笑着说，把托盘放在卡莲面前，“快吃吧，这是你的冠军奖品哦。”
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女儿，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结局，但结局大概就是在这六年里一直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的弗朗西斯很有可能会就此崩溃。
但如果卡莲真的是自己的女儿，自己该如何向她解释，她生命的前六年里没有出现过自己这个父亲？
（番外）
弗朗西斯抱住自己的头，深深地伏在书桌上。
但哪怕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弗朗西斯也愿意去相信。
“弗朗西斯！”面对突然变脸变卦的弗朗西斯，米莎顿时急了起来，焦急中甚至敢于直呼卡斯兰娜家族长的名讳，“我当然肯定她会怎么做，因为那是一个母亲！”
第十六章卡莲·卡斯兰娜（二）
六年了，弗朗西斯不止一次梦到自己的结发妻子和自己那刚出生就天人两隔的女儿，他也不止一次躺在摇椅上做着白日梦，梦想着也许有一天突然有一个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管自己叫爸爸。
随着书房的门扣紧，这个健壮的汉子却如虚脱一般慢慢瘫倒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仰望着天花板，慢慢地泪流满面。
“弗朗西斯！你听好了！那是一个母亲！卡莲是不是你的孩子确实是个未知数，但是……”米莎的双手狠狠地拍在了弗朗西斯面前的桌子上，将两个手印印在了红木的桌面上，红红的双眼怒视着弗朗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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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近乡情怯，也许是不敢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深藏多年的那道伤疤，也更不敢想象那道伤疤一旦揭开后，迎接的结果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的那种绝望。
“我……我怎么能……”弗朗西斯抚摸着真皮座椅的扶手，双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
那个梦境里有“妈妈”，有捉迷藏，有开心的玩耍过后家人一起享用肉肠的幸福，还有与“妈妈”许下约定后的小小期待。
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卡莲。
自己怎么能忍心对她说，不过一觉的时间，她朝夕相处的亲人，母亲，村民们，都在一场灾难中离开人世？
自己该如何解释她的亲生母亲早已逝去？
“如果我的女儿还活着，我会给她买最好看的小裙子，每天带她去街上玩，给她买数不清的玩具，让所有的孩子都羡慕她。”这种白日梦弗朗西斯做过不止一次。
但相信过后呢？
说完，弗朗西斯暗暗朝米莎
他不知道如果卡莲是他的孩子，他该如何面对她，总不能说一句：“你好，我是你爸爸，你说你怎么没见过我？因为我六年前把你弄丢了。”
至还敢引起它的注意？”
“然后，你领来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野丫头，想问我那是不是我的女儿？！”
“你先出去吧。”弗朗西斯不知何时已经坐回了书桌前，双手交叉抵在额头上。
弗朗西斯来到会客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他端着的托盘上有热腾腾的香肠，旁边还摆着一杯牛奶和几片面包，还有上等的黄油。
米莎听出了弗朗西斯语气中的虚弱，不禁一愣，这个状态的弗朗西斯是她从未见过的，她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否是她熟悉的那个上司。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咬牙，推开门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