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这些年饱经战乱,举家搬迁避难的富商很多,在路上被山匪截杀的也不少,可能是山匪不识得这个东西的价值,这才便宜了行脚货郎。
她可以将那些割据的军阀暗杀,可以将敌人的首领暗杀掉,但是那又有什么用?
这些年里,她带着季忍冬四处漂泊,一边躲避着战乱,一边寻找着季忍冬身上的问题根源。她回到襄阳城边的岘山,找回了那个当初装着季忍冬的鼎,将上面的铭文仔仔细细
符华将蒲扇搁在一边,站起了身,将那副眼镜戴好。
一种无力感袭击了她,让她甚至有些想哭,可是她的泪腺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经流不出泪了,她见过的东西太多,多到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让她感到麻木的程度。
这片土地,这个世界,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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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可能吗?哪怕不追究道义,神州大陆三万万人,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站在那让她杀她都要杀个筋疲力尽。
然后在那天晚上,他像献宝贝一样把那副眼镜送给了符华。
说来可笑,方士们叫她仙人,称她为先祖,但是他们却一声不吭地在她不在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和魂魄将毫无征兆地出现的酆都之门封印,留下她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岘山。
也许在现如今的神州,杀人等于救人,但是在被杀者的眼中,他们自己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
侵略者打过来了,土地被烧了,家人死了,店铺被抢了,走投无路的他们拿着偷来的镰刀斧头成为山匪,山匪拿着买来的枪成为割据军阀,他们占山为王的原因不是为了掠夺,而是为了活着。
那副眼镜有着红木边框,圆镜片,很干净却略显陈旧,很明显不是那种行脚货郎进得起的,很有可能是从哪里的尸体上拾得,过了不知多久才卖出去的。
而她,却要守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承诺,来保护这片土地。
况且……
也许是小孩子心性不懂得什么叫作有用的东西,但心意却是传达到了。季忍冬不愁吃穿,符华偶尔会给他一些钱让他去买个糖人什么的,却也没见他用过,想来是那天全都给了货郎——尽管如此,还是那小半篮子灵芝占了大头。
符华很想严厉地训诫季忍冬一顿,可是看着他那双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大眼睛和红扑扑的小脸,心却始终硬不起来。
在那个时候,眼镜是个稀罕物,价格也不菲,季忍冬把自己攒的所有钱都给了货郎,又加上了小半篮子蘑菇才换得。
也许是在这片土地上流浪得太久,神州的每一寸土地她都认得。别人可能把某一座山或某一座城当作自己的家乡,可她不一样。
她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是为了杀人而生的,她要做的是从妖魔手下保护人民,而不是为了保护人民去屠杀其他的人。
她并不是不想去做些什么,而是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去做到,因为她只是一个人,以前好歹还有方士们帮衬,但现在呢?
死了一个军阀,军阀的副手会成为第二个军阀,死了一个侵略者的将领,侵略者立刻会晋升下一个将领,永无止境,除非她将所有人全都杀掉。
奥托管她叫作神州的守护神,可是这个守护神却在神州遭受战争洗礼的时候袖手旁观,或者说,束手无策。
可是符华却突然感到一阵烦躁,恨不得反手把灶台砸烂,再一把火把这个屋子烧掉,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
神州的世道很乱,因为战争,各种各样的战争。
内战,外战,人心不古,党同伐异。这世道变了,符华想做些什么,却有心无力。
只是那些灵芝是她上山采的,本来想着给季忍冬补补身子,让他身体好些,为将来的训练打好基础,现在却被他拿去换了这个没用的东西。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守着季忍冬,想办法解决他身上的问题,让这个本该成为【戮魔之刃】的孩子恢复他该有的样子,这样她才能放心地去做她想做的事。
符华的双手撑在灶台上,眼睑低垂,好似假寐。
活着,真的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无论是在战乱年代还是在和平时期。
符华哭笑不得,她可算知道她采的那小半篮子灵芝跑到哪去了。但她并不恼,因为她着实用不着为吃穿发愁,她只要把以前用的那些小物件送到古董行卖上一两件,便可保他俩一年吃穿无忧。
这整片神州大陆,都是她的故乡。
该放弃吗?这个问题符华扪心自问过许多次,可每一次都没能忍心放下。
符华很珍惜这副眼镜,虽然她并不愿意承认,但这是季忍冬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尽管觉得没什么用还碍事,但她还是会在季忍冬面前戴着它,除非需要剧烈运动的时候才会摘下,十分潇洒地往季忍冬那边一甩,让他接住,然后自己去料理那些拦路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