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回头，因为她能从与她的思维网络连接的监控设备上清楚地看到，虚数空间中的铿惑虽然抱着那个小小的绿发女孩儿坐在地上，但他的目光却盯着自己。
爱丽莎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她身体中的碳基部分有非常多的缺陷，比如现在，身体上这种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反应让她不知所措。
【唯独这件事，唯独那个人，绝对不可以让他知道】
“……我……”爱丽莎支支吾吾的，现在的她终于确定铿惑已经看到了这片空间的秘密，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和他说真话。
“嗯，可是现在我想问了。”
“没有，爱丽莎只是逃出去了而已。”爱丽莎摇了摇头，好像镇定了许多，但语气却不怎么好，“从来都没有真正见过外面的世界，当时的我只是想在前往总部之前看一看外面，去外面走一走。”
“为什么……哥哥……你不相信爱丽莎了吗？你是想说，信任是相互的吗？”
“爱丽莎，不愿意跟哥哥说实话吗？”
“爱丽莎，这些都是为什么？”
她的目光微不可见地向着远离铿惑的方向偏移了一些，她的情感模拟模块正在产生大量毫无意义的杂驳，许多机械体无法理解其中意义的信息正在她的思维中枢中流淌。
这些信息违反了她的电子协议框架，违反了她的保密协议，如果以程序的视角来看，它们是一簇簇密集攒生的bug，它们没有按照既定程式进行编码，而像是被一个根本不懂机械语言的猴子随意拍击着键盘拍出来的指令一样无法理解。
“是。”
“……”
即使是以爱丽莎的运算量，这些bug也让她的运算中枢不堪重负，那些滋滋的电流声正是操作系统正在进行物理性bug消除的证据。
“哥
目光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个中意味，却有一种让人不敢动弹的魔力。
最终，一次强而有力的进程终止，为这场情感模拟模块与整个机体的战争画上了休止符。
……
那些信息喧哗着，争吵着，无一不指向一个终点，一个爱丽莎的电子协议框架与保密条约绝对无法让其通过的终点。
“爱丽莎。”铿惑叹了口气，从身后抱住爱丽莎，下巴垫在她的头上，就像以前两个人一起搓掌机时一样，语气很温柔，但这次却让爱丽莎觉得不寒而栗，“我不想说这种话，但是……我现在很想知道。没错，我原来不想知道，但是我现在想知道了。能告诉哥哥吗？当初……最开始的时候，是谁让你来找我的？为什么要来找我？既然找到了我……为什么又不告诉我真相就离开？你被天命的女武神接走的时候还拼命大喊着让我去救你……可当时的你既然知道那是【天命】派来接你回去的人，为什么你不换一种更容易让我理解妥协的方式？”
爱丽莎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千想万想，就算是以她对铿惑的了解也愣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往这个方向猜！
“呃……”爱丽莎不知道自己该顺着铿惑的话往下说，还是说实话，还是继续坚持那个许久前跟铿惑说过的谎言。
“哦……因为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现在是现在，是吗？”
“……”
“为什么？”
【这是她的秘密，也是他的秘密】
在铿惑看不到的角度，爱丽莎的脸色被犹豫所填满，她的运算中枢几乎都快烧掉了，却依然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哥哥……为什么要问我这个？上次在广州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明明就没有问我。”
准确地说，正在实数空间里打游戏的那个人才是爱丽莎，这里的她只是一个意识延伸出来的躯壳，一个套在手上的玩偶。
“因为很想看啊，哪里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爱丽莎的语气很奇怪，是一种介于低落与暴躁之间的语气，“在房间里闷久了也会想出去看看吧？总是从电脑里获取信息却没有真的通过自身采集的第一手信息进行鉴定，所以很想去体验一下吧？这种感觉明明每个人都有的，为什么偏偏爱丽莎就需要一个其它的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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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妈？”
“因为爱丽莎不是真正的人类吗？因为爱丽莎和哥哥有很多的不同吗？因为这些差异，所以爱丽莎必须需要一个理由才能与你相遇吗？”
实数空间中，那个身材高挑的绿发美人早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的双手搭在膝盖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能听到她的身体里似乎正在传来电流的滋滋声。
“我看到实数空间里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她在用主控机房的服务器玩游戏。”铿惑的语气很平静，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怀疑什么的样子，但他的话中却带着让爱丽莎局促不安的信息，“她和你长得好像，你认识她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