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伟大的,它会让很多事情消弭在它温柔的流淌中,很多事我们都以为来得及,实际上时间根本不允许我们去完成那件事。
符华感觉自己的胸口闷闷的,这是一种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长生会使人麻木,但是此刻的她却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自己的鲜活。
符华的眼镜掉到了地上,她用力地将自己的眼睛在季忍冬的肩膀摩擦着,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止也止不住。
也许在那之前,神州就会先毁灭于妖物的破坏。
符华非常用力地拥抱着季忍冬,将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她的牙用力地咬合着,想要阻止喉咙中欲出的哽咽。
可是尽管她完全放松了对身体的控制,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强迫着符华将视线凝聚在季忍冬的身上。
她的宝物。
人就是如此善变的生物,无论是对于时光还是对于其他人。
那个叫作奥托的人说过,整个世界里只有神州在这几年没有发生大型的崩坏事件,这她是知道的,因为八千方士用自己的灵魂与肉身作为砖石,用永生永世不入轮回作为代价,将酆都通往神州的大门封死。
她最为珍贵的宝物。
符华低着头,浑身僵硬,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力气,她怕自己的身体会下意识地转过去,把那枚玉佩抢回来。
可是冰凉的泪水还是倔强地从闭合的双眼中挤了出来,在她的脸上滚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成冰。
为什么会流泪呢,为什么会感觉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呢,为什么想要呼唤他的名字,却一声都不敢吭呢?
那些鲜活的,温暖的,仿佛还带着声音的记忆,她与季忍冬共同度过的人生,连带着她一直以来被压抑在心中的温暖,在她的面前一一碎裂。
的时候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季忍冬那呆滞的目光犹如利剑般将符华的心狠狠刺穿。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跪倒在了季忍冬的面前。
“噶啦——”
可她立在那片荒芜中间,却突然想起自己曾承诺过要给几个孩子做风筝。
来得及吗?他的身上没有展现出任何与【戮魔之刃】相关的特质,也就是说自己需要让他长大,让他从头开始学习方士的知识——如果真的能找到的话——再让他去传授弟子,再让他去成为神州新的守护神。
悲伤,不舍,眷恋,本就是人的一部分,她因为经历了太多而很难再激起这样的情感,然而此刻,她心底深处属于人的那一部分正在疯狂地躁动着,想挣脱那一层冰封,冲到她面前,大声怒骂她的所谓选择。
她记得曾经有一处青山,春天的时候雪水融化,会从山上流淌下来变成小溪,很多孩子们在溪水边光着脚踩水,她当时住在那里,承诺过给他们每人做一个风筝。可是她为了除魔而四处奔波,在那里也不过暂停几日,很快便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当她再一次路过那个山脚时,村子已经不在,她只能找到一片荒废无人居住的残屋败舍和荒坟野冢。
可是他们能撑住多久?方士们本来就没想过能够永远封闭酆都,因此才会留下这个名为戮魔之刃的孩子,让他去挑选弟子,传承方士们的技艺,以期在妖魔重临的某一天,再次站出来,保卫神州的土地——或者,让他成为真正的【戮魔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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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华的眼前似乎浮起了若隐若现的画面,她记得自己曾经漫山遍野为一个病人寻找药材,但当她找到回去的时候,病人已经撒手人寰。
也许可以她可以潜入敌人的国家,将对方被【崩坏·】侵蚀了神智的战
没错,他们是对的,酆都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那个叫作奥托的人说得很清楚了,现在的世界已经不同于以往,科技的发展使得跨大陆的战争成为可能,神州确实不会发生奥托所说的【大型崩坏】事件,但是其它大陆呢?其它大陆会发生崩坏,成千上万的妖魔会跨过国境袭击神州。
事到如今,还装什么好人呢?明明是自己带他来的,明明也是自己要他含着那枚玉佩的,明明是自己……这些明明都是自己的选择,在两相权衡之下做出的最好的选择,可是为什么……
“你和我本来就不该有关联……你是戮魔之刃,是方士的传承者,我原以为把你带在身边悉心照料,总有一天你会长大,然后回忆起你的职责……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有些尖锐的声音从她的喉咙中挤了出来,她像是在咳嗽,又像是在悲鸣,像是失去了雏鸟的飞鸟,用羽翼环抱着巢中冰凉的记忆。
更甚之,妖……【崩坏】会侵蚀人类的神智,将他们洗脑成为战争的发起者,神州正在经历的战争也正是因此而起,整个世界正在经历的战争也来源于此。
如果此时她回头,她之前所有的坚持都会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