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父母那一句“这都是为了你好”并不是为了强调自身威严的掩饰，而是确确实实的在为孩子好。
这是独属于她和铿惑间的小秘密。
过多言语，只是双手垫在颌下，没了玩笑的神色。
他把自己的过去藏起来，展现出来的往往都是他希望别人看到的一面。今天的这番话，恐怕也只是他极少的几次对别人吐露心里话。
可现在也许是因为被激发出了母性，她只想抱紧铿惑，哪怕她知道自己没法解决铿惑的困扰，但她至少可以让他的心思稍微转移一下。
“可是真到了见面的那一天，我没提，她也没提。我甚至都不敢确定她是不是我亲生母亲，也许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可……终究还是意难平。”
铿惑不愿意让琪亚娜分担的压力，她可以分担；铿惑不愿意让琪亚娜见识到的软弱，她可以见证。
“嗯。”
“可是我后来又想，没有谁规定父母一定得养我，一定得关怀我照顾我。我所要求的这些，凭什么对他们提起？”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忘了。】
他甚至都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跟她打个招呼，因为他一想到自己在天命总部对符华说的那些话，心里就翻江倒海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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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塔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愈发温柔。
可因此带来的误解却难以弥补，哪怕后来双方在心里都能谅解对方，又有几人能说出口呢？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我才明白……”铿惑笑笑，笑容里却带着苦涩，“有些人是无法替代的。”
是，那个时候他是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是符华的计划，符华不想让他知道，就是不想让他歉疚，也不敢让他恨自己。
比如说现在。
“渐渐的，这成了一种执念。别人都是有家的，我却没有，这显得我像个妖怪，所以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若要说享受这种感觉倒不至于，她能体会到的更倾向于守护这份脆弱的满足感
不知何时，丽塔和铿惑已经靠得很近了。
“所以我找了很多人，我觉得我应该是有一个家了。被人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我很喜欢，可我依旧没能找到我能依靠的人。”
铿惑不自然地把头别过去：“当然，我是人，又不是一个符号。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人之常情有动摇也是自然——还有，你顶到我了。”
要说恨……他恨不起来。
丽塔真的是在很认真地倾听，她也只做了【倾听】这一件事。
可现在他知道了。
“可这样，我心里的话又能对谁说？我也有害怕的时候啊，我也想在我快不行了的时候有个人站出来说‘接下来的交给我就行了’，我也想我身后有个后盾，让我知道哪怕我把事情办砸了也总有人给我兜底。”
丽塔仗着铿惑不敢乱动，干脆得寸进尺地把下巴垫在了铿惑的肩上，巧笑嫣然：“可是……铿惑大人，这可是很危险的哦。”
铿惑的话语停了下来，久久不言。
丽塔心里终究是堵得慌，她的手在自己察觉之前便环过铿惑的脖子，这番大胆的动作她以前从未对他做过。
“我现在不恨他们了，我想见他们，我想听他们叫我儿子，我想能对他们喊一声爸妈。”
他在醒过来的时候确实是因为冲动才要前往逆熵总部，可他并不知道自己见了符华能说些什么。
她知道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是不必要的，铿惑只是想要倾诉。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他自己去寻找，他从未盼望从别人那里得到答案。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并不是拘泥于这种事的人。相比起计较两人的不同，她更在乎自己有哪些地方是琪亚娜不可替代的。
这些话，往往是说出口后才会真的不在乎，才会释然。而在说出口，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之前，每个人都对答案提心吊胆。
这个男人是没有人会懂的，哪怕是琪亚娜也一样，他从不愿意让自己的脆弱被琪亚娜得知。
果不其然，铿惑被丽塔的凶器顶得有些不自在，却又不敢动作太大以免碰到更多的地方，只能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我怨恨过他们，我恨他们把我一个人抛下，我恨他们不管我是生是死，我恨他们没有给我留下哪怕一点点我从何而来的信息。我恨他们自私，我恨他们无情，由此也生出一股怨气来——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不去找他们了。”
“我知道。”
铿惑的眼睛眨巴眨巴，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铿惑大人。”丽塔忽然站起身，手指在桌面上抚过，轻轻搭上了铿惑的肩膀，开了个头却说不出话来。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不在乎了。】
丽塔一直都知道她和琪亚娜是不同的，铿惑的这些话可以说给她听，却不愿意说给琪亚娜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