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并不在意铿惑所说的是否正确,只是在倾听,记录:“那你是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全人类陪葬?全人类文明陪葬?地球上一半的人陪葬?人类文明彻底消失,人类族群活下来?剩十万零一个人还是剩十万个人?这里面的区别很大,非常大。而我敢保证,虽然上层建筑往往决定着经济基础的命运,可经济基础一旦被惹急了翻个身儿,上层建筑可就塌了。”
灰蛇沉默片刻,他不是做决定的人,只是负责把这些话传递给他们的尊主。铿惑给出了明面
“可是路线一旦被确定,后人只会不断地完善它,巩固它。如果你这么做了,那么你们就将永远想着苟活下去,从中诞生新的反抗者的概率不是没有,但又有几个?如果你们失败了,留下的后代不会接过你们的旗帜,他们更可能想着如何与崩坏融合共生,从此崩坏就更不可能被消灭,你们的后代甚至会成为新的崩坏。”
“认为这场战争有失败的可能,认为需要挑选出可能存活的后代保留希望的种子,这没有错——但这代价,就是让能够为这场战争提供力量,提高胜算的人死去。”
“【世界蛇】对【胜利】的定义太宽泛,这就使得你们只要达到了【胜利】的最低标准就迫不及待地实行计划,哪怕多走一步就能有更好的结果也不愿意往前挪挪窝。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思维模式,从天穹市的实验就能看出你们已经陷入了这种趋于自我毁灭的思维模式。”
铿惑见自己的铺垫已经完成,也准备进入正题:“首先我们要确定——如果全人类在对抗崩坏之前先对抗你们,你们达成最终目的的可能性是不是会降低?在其它势力没有解体的现在,只靠【世界蛇】一家对抗崩坏,是不是痴人说梦?”
“但是我会先消灭那些认可你们目前理念的人,而消灭认可你们理念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消灭你们。”铿惑突然就开始耍起了流氓,“毕竟【无冕者议会】的最终目的是保障人类文明和族群延续,若是你们的路线不改,必然会与【无冕者议会】产生碰撞。”
“别忘了,上层建筑手里的枪和手下开枪的人,都是经济基础的一部分。”
“难道,我们已经到了败局已定的时候吗?”
“我承认,多走一步就要多承担一步的风险,但这并不是不肯承担风险的理由,因为对抗崩坏本身就是充满风险的行为。若是害怕风险,你们一开始就不该对抗崩坏。”
“灰蛇,我认为【世界蛇】的路线错了。虽然大体方向没有偏离正确的方向,可是太笼统,没有一个确定的,详细的方向。你们只想消灭崩坏,不惜一切代价——这就很奇怪了,你们的【不惜一切代价】到底有多不惜?”
灰蛇并不否认这一点:“是,但是你没有证据证明所有人类都不会认可我们的理念。”
铿惑言辞恳切,由浅入深:“为战败后的族人赢得延续的机会,这是在败局已定的时候才该考虑的事。连锅里的鱼都知道在被煮熟之前应该用力挣扎,直到确定逃不出去了才用力把藏着鱼卵的部位抬出沸水给后代争取时间,这个道理人为什么反而不明白?”
“在人力和物资充足且战争尚未达到最后殊死一搏阶段的时候,用有生力量换取失败后的种族延续——如果因此打输了,是谁的锅?”
铿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搪瓷杯,抿了一口菊花茶润润喉咙,接着洗……说教。
能更大,更让人绝望。可是你看,能说出这种话的你,难道还不承认自己已经屈服了吗?”
m.{6,15}g♂无广告阅读【完\本\神\站http://www./】m.{6,15}g♂
灰蛇一直没有反驳铿惑,而是静静地听着。
铿惑一边叹着气一边揉着太阳穴,似乎很是头疼:“因为敌人强大,所以赶在敌人干掉你之前,就把能反抗敌人的人都杀死,挑选出能在敌人的统治下苟活于世的后代,让他们苟活下去。精彩,我都不知道怎么理解如此高深的思想,而这就是你们的路线。而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这个路线确实没有违背你们的组织目标,所以你们自然不会意识到它的错误。”
“你在山上遇到老虎,砍下一只胳膊吸引他的注意然后逃生,短时间内看起来可行,可是之后呢?跑不出几百米就会因为休克昏迷倒地,然后因为大出血而死。不向未来看,终会导致灭亡。还是说,你们其实已经魔怔了,将消灭崩坏排在了保护人类族群延续之上?没有吧?除非你想被经济基础翻个身,而所有上层建筑一旦失去经济基础的支持,怎么去达成自己的目的?靠爱吗?”
“直言不讳地说:我在兴趣小组养的草履虫都比做出这个决策的人聪明。”
“经济基础可都不像上层建筑那么高瞻远瞩,他们是亿万个独立的个体,只要让他们中的十万个活不下去,就有十万个人要翻身;让一亿个人活不下去,就有一亿个人要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