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并不明白这些痛苦究竟是什么,可当他离开培养罐,来到逆熵之后,见识逐渐增长了的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曾经遭受的那些折磨都是什么。
因【恐惧】和【痛苦】而觉醒的意识,绝不会轻易对别人产生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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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疼痛】的反应,是对自我的存在即将消失所诞生出的生物的本能。然而,这些感官却并不如他一开始所想的那样来自于他自己,而是来自于同一个培养区中的其它复制体。
这种话如果是其它复制体很可能会相信,因为他们的【自我意识】产生于这些记忆的灌输之前,他们对于【自我】的定位会向着这份记忆靠拢,然而韦德不会。
就连那个把他接走的女人,韦德也并不信任。因为在他眼里,那个女人和那些【造物主】们只不过一丘之貉。
可是时间久了,他也就慢慢习惯,习惯了这些让他头昏脑胀的感觉。他一度以为这是来自于自己的感官,可当某一天他发现这些痛苦感有时会莫名增多,有时会莫名减少,并且好像都带着强烈的局域性时,他慢慢开始产生了怀疑。
早于接受到大量来自于他人记忆的灌输,早于对这个世界产生认识,早于有人一脸淡漠地将他从培养罐中释放出来。
关于这一点,学术界众说纷纭,但对于韦德来说,那些学术论文对他都没有用处,因为当他还在培养罐中成长时,就已经第一次获得了关于【自我】的认知,并且意识到了【自我】与【外界】的区别。
鹤立鸡群?不太像,应该说是博士站在一群自我意识膨胀的初中生种的那种感觉。自始至终,韦德都没有把他们当作是可以交流的人。
他诞生之初意识到的第一种信号是对于死亡的恐惧,第二种信号是对于疼痛的反应,接着,第三种信号是被强迫灌输进他脑海的,名为瓦尔特·乔伊斯的记忆。
也正因如此,他并不喜欢那些和他同一型号的复制体,他们狂妄自大,能力和认知上却有残缺。他们不理解什么是【自我】,目光短浅,使得韦德难以理解他们的思维,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物理系的高材生试图向民科解释宇宙大爆炸只是一个假说时,被对方鄙夷地拿牛顿力学公式糊了一脸说“宇宙大爆炸就是真的你看我都演算出来了”的感觉。
……
不是肉体上的疼痛,也不是精神上的撕裂感,而是最为纯粹最为恐怖的【痛苦】。他的脑海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哀嚎与意味不明的呼喊,那些充满恐惧与茫然的声音如同滴落在海绵上的染料,让他无法抗拒,只能被动地忍受着这一切负面情感带给自己的折磨。
他在接受这个名为【瓦尔特·乔伊斯】的人的记忆之前,就已经知晓了自身的存在,并且将自身与外界区分开来。在他看来,这份记忆只不过是自己从书上读到的故事,而非他的亲身经历。
克隆其实是一项很简单的技术,但要对第一律者的基因样本进行复制可谓难上加难,更何况他的【造物主】还对他的基因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以期望他更加【优秀】。
他的最终目的只是向【世界蛇】复仇,而具体的理由……他也未曾向任何人说起,只是向她们阐述着他所认为的【世界蛇】的威胁——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对他的理由感兴趣。
人在什么时候第一次获得了“认知”呢?或者说,人是在什么时候第一次认识到了【存在】,继而认识到了【自我】,接着认识到了【自我】与【外界】的区别呢?
也正因这些不可预知结果的调整,使无数的实验体在诞生之前,或者说在意识到【自我】的概念之前就已经死去。他们的神经反射信号在用于同步记忆信息的电子网络中回响,哪怕不是针对韦德,最终也会叠加成一层一层的浪潮向他涌来。
痛苦。
而在那记忆被灌输进他的脑海之前,他的【自我意识】之所以觉醒,却是因为一个极其简单的原因。
因为这个用于传输记忆的网络在反向看来有着思维同步网络的作用,因此在韦德的视角看来,那些死去的复制体全都是他。他早就习惯了死亡,也早就习惯了痛苦,因此他对于这两个概念并不怎么重视,就像【开心】和【饥饿】一样,对这些感觉与概念的重要程度一视同仁。
系并不在意,他只是不想让可可利亚和【世界蛇】掌握自己的情报。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就像你从有记忆开始,记忆中就满是恐惧和疼痛,而施暴者拿着棍子指着墙上的画像对你说:“你是他,不管你怎么想,你都必须是他。”
早于这一切,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存在】的,并且……绝对不是被他们灌输进自己大脑中的记忆中所描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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