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需要勇气的,不是选择在战斗中光荣地死去,而是选择孤独地活着,把那些死去的人背在自己身上,自己心里。
驾驶员很多年以后依然记得那天中午在舰桥里看到的景色。
“你们的责任不是驾驶战舰,而是服从命令!”铿惑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如同利剑般刺穿了驾驶员的双眼,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在阐述一个单纯的,不由分说的事实,“现在,命令是让你们空降增援,你们还剩下不到四分钟的时间,其它的事情,不是你们该考虑的!”
小的责任是个体的,比如说战斗,那些胸膛中流淌着滚烫的热血的人们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而战斗,他们的理想各有不同,但无论是拯救世界还是求得温饱,都不过是小的责任,小的觉悟,因为他们无论再怎么大,也不过是作为一个个体自己产生的思想和责任。
“您是说让我们抛弃战舰和舰长吗?”驾驶员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可是驾驶战舰是我们的责任!”
可即使是这样,依然要活着,哪怕对要面临的一切都心怀恐惧,依然要活着。
她已经明白了铿惑的想法。
·
的下一步命令。”
但她突然有些害怕,她怕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个还没来得及了解的菜鸟代理舰长。
如果下面战斗着的一百个士兵各自所承担的责任和压力是1,那么指挥官所承担的责任感和压力就是100。
他的语气没有强烈的压迫感,仿佛在说什么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轻松,可所有人都透过这些话的背后感受到了如泰山般的压力。
有人说指挥官眼中的伤亡只是一个数字,根本就没有什么压力可言。
在驾驶员的带头下,舰桥里的其他人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排成一队,秩序井然地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驾驶员回过身来,看着铿惑的背影。
活着继续承担压力,活着继续脚踏荆棘,活着继续遍体鳞伤。
去疲惫,去挣扎,直到某一个挣扎者向不可能的逆境挥出逆
但是每一个指挥官都经历过那些伤亡不是数字的时候。
她低下头,不敢再和铿惑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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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桥很大,中午的阳光很刺眼,透过战舰外的晶板仿佛能感受到甲板被阳光炙烤得滚烫,原本忙忙碌碌人满为患的舰桥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孤独地站在指挥台前,他漫不经心地向后面挥了挥手,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好像这只是成千上百次告别中很普通的一次。
而把这种责任当作值得吹嘘的事情的人,不过是幼稚的小屁孩。
因为一个决策者所承担的责任和理想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某一个,而是他所统领的所有人的责任和理想的统合体。
她不知道决策者的想法是怎样的,也不知道代理舰长和学园长到底讨论了些什么才让代理舰长产生了这样的决定。
“祝您武运昌隆。”
·
大的责任十分复杂,它并不是一个人的什么特别远大的目标所产生的责任,而是作为一个决策者所承担的压力和风险。
自以为勇敢的人承担小的责任,真正有勇气的人承担大的责任。
什么增援作战,什么打通通路……统统都不过是借口而已。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责任,大的,小的。
“我留在这里,休伯利安号可不能没有人执勤。”
即使没有承担得起,没有完成,也不会有人怪罪他们。
“嗯,没问题。”铿惑微笑着点点头。
这就是身为指挥官的勇气,放下了生死的,只为追求最终的胜利的勇气——哪怕这胜利被人唾骂,哪怕这勇气被人所不解。
决策者来决定,来承担,来指挥他们去完成他们共同的理想,因此无论他的部下有多大的责任,最后这些都会化作压力,一一叠加在他们上面的决策者身上。
驾驶员的双拳握得更加用力了,她的指关节被自己捏得发白,也许是此刻的舰桥太过寂静的关系,即使隔着十几米铿惑都能清楚地听见她指节发出的嘎吱声。
“……是,a-7执行命令。”驾驶员低着头,把头上戴着的思维同调头盔摘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轻轻地说,“那麻烦舰长看好我的头盔,别让人偷去了,我一会是要回来拿的;这个如果丢了的话,得上报后勤部,很麻烦。”
那些士兵所受的每一分伤,都会化作责任感和压力压迫在决策者的身上。
“……那您呢……”驾驶员的语气有些迟疑。
后来他们把伤亡看作数字,是因为他们还有更大的责任要去承担。如果他们止步不前,为眼前的死亡而痛哭流涕,那么等他们擦干眼泪后一定还需要为更多的伤亡而痛哭。
她缓缓弯下腰,在电梯门合拢前一秒说道: